“无论夫人怎么想，老奴始终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，老奴敢问夫人一句话，倘若夫人杀了老奴，外人问起来，夫人该如何作答呢？”

陆妈妈可不是一般的婆子丫头，身为侯府主母的老妈妈，这种地位在府中十分重要。

倘若陆妈妈死了，就算秦勉不在，外院的那个魏先生也会过问一二的。

陆华秾低头一寻思，就冷笑起来：“这就不需要妈妈操心了，妈妈年纪大了，又操劳过度，身子骨早就不行了，加之雪原苦寒之地，妈妈来了雪原就一直水土不服，生病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，等妈妈一死，我随便找个理由，就说妈妈病死了，难道为了妈妈一个人，魏先生还会请来仵作验尸不成？”

陆妈妈淡淡点头：“看来夫人想得很周全呢，那老奴就能放心了。”

“放心？”陆华秾冷笑，“妈妈是终于肯自己去死了么？倘若妈妈肯，那说明妈妈还有几分疼我的心，我就不需要再跟妈妈多说了，时辰不早，我出来得也有些时候了，这就要回去歇着了，妈妈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呀。”

陆妈妈紧跟着站起来，追了几步：“且慢！夫人就这么狠心，真的想要了老奴的性命？”

陆华秾眉梢眼角闪过一丝厌恶。

到底是谁狠心？

若不是她大年初一那晚存着几分警醒之心，没有将整碗的药都给秦勉灌下去，那么现在死的人就是她了！

“我知道夫人恨透了我，我跟夫人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，咱们二人之间的结局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，没有第三个结局，可眼下，还不到大结局的时候。”

陆华秾挑了挑眉头：“你此话何意？什么叫还不到大结局？”

陆妈妈微微一笑：“夫人，你难道忘了王爷？夫人是替王爷做事的，我也是替王爷做事的，如果夫人杀了我，王爷可不会放过夫人，再者，就算夫人现在杀了我，逞了一时痛快，等海棠和棣棠回来，焉知这二人不会为我报仇吗？”

陆华秾瑟缩了一下。

她把海棠棣棠给忘记了！

这两个贱人对陆妈妈忠心耿耿，绝不会背叛陆妈妈，要不然，她也不会挑着这两个贱人都不在的时候对陆妈妈下手，原因无他，就是因为她不敢啊。

陆妈妈说得对，倘若她杀了陆妈妈，等这两个贱人回来，岂不是要跟她拼命？

这个局可不好破。

不过，陆妈妈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，她跟陆妈妈都是为安王做事的人，海棠和棣棠也一定是为安王做事的人。

她已经被安王厌弃，但若是她能杀了陆妈妈，取代陆妈妈，想必安王也一定别无他法，只能倚重她。

这样一来，她既能除掉陆妈妈，又能取得安王的信任，何乐而不为呢？

想通了这一点，陆华秾就安心多了。

她朝着陆妈妈冷笑道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，能不能安然无恙，那得看我自己的本事，就无需妈妈操心了，妈妈只要乖乖等着受死就成了。”

处置完彩云和彩音那两个贱人，下一个死的，就是陆妈妈这个老虔婆！

侯府有一个北苑，不当值的下人们都住在这里。

珠儿犯了错，不便住在积翠园，就被婆子们拖到了这里。

珍儿还是第一次来北苑。

她是尹月牙的掌事大丫头，在双禧园自有自己的房间和专门服侍她的小丫头，哪里会住到北苑这种地方呢。

倘若珠儿还跟着郡主，也不会住到这里来。

一切都是珠儿咎由自取。

珍儿叹了一口气，给了那看门的两个婆子一把铜钱：“钱不多，妈妈们拿着去吃酒吧，这里另有一块碎银子，请两位妈妈代为打点一下，为我整治一桌席面，我今日想送送珠姨娘。”

两个婆子知道珍儿是高原郡主身边的掌事丫头，得罪不得，忙答应着去办了。

甚至还专门给珍儿泡了茶，拿了点心果子来，还搬来了一张椅子，铺了厚重的垫子，又在屋子里生了几个火盆：“这屋子常年没人住，不免有些冷，姑娘可别嫌弃。”

珍儿摆摆手笑道：“妈妈们自去忙你们的吧，这已经很好了，我没什么可嫌弃的。”

妈妈们一走，珍儿就朝着缩在大炕上的珠儿叹气：“你这会躲着我做什么？又不是先前那会儿耀武扬威的时候了，这屋子里这么冷，你缩在那里，怕不是要被冻坏了？赶紧到我这儿来，烤烤火吧。”

劝了好几遍，珠儿才有了动静：“耀武扬威？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过了？珍儿，恐怕此时来耀武扬威的人是你吧，我已经是阶下囚了，明日就要被送到庄子上，而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主母身边的掌事丫头，你我二人一个在天上，一个在地下，你这会儿跑来做什么？难不成是想来看我的笑话？”

珍儿叹了一口气：“珠儿，我们是好姊妹啊，我来看你，岂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？你不要总把人心想得那么坏，实话告诉你，我这次来，还是郡主叫我来的呢，她还嘱咐我，明日要为你打点好一切，叫你去了庄子上，也不至于受苦。”

“别跟我提她！”

珠儿忽然暴怒，吓了珍儿一跳：“珠儿，郡主对你不薄，你为什么总对郡主有偏见？”

“她若是真要对我好，为什么家宴之上不替我求情？”

珠儿忽地趴在冰冷的炕头上嚎啕大哭。

“郡主要是真的对我好，当初我提出要跟着陆夫人的时候，她就应该一巴掌打醒我，为什么还要放任我听信陆夫人，非要做什么姨娘？若是她当时能打醒我，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！难道我恨不得她吗？”

这可真是无理取闹！

珍儿有些生气了：“珠儿，你只知道想着你自己，你怎么一点都不为郡主想一想？当初你才见了陆夫人一面，就把郡主对你的好给忘在了脑后，头也不回地去投奔陆夫人，你可曾想过，郡主有多难过？”

“还说什么要郡主一巴掌扇醒你，倘若郡主那会儿打你，你还不知道要如何恨郡主呢！”